那喀索斯不存在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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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杜柔】踏莎游

  踏莎游 
   
   
  *全职高手古风趴同人HE 
  *CP杜柔,少帝心腹x魔教护法 
  *欧欧西预警 
   
   
  1 
   
  天阴了好些时日,青灰云层压在京城上空许久,将雨未雨。 
   
  十几个侠士打扮的人驱马走向城外的山林。杜明混在队伍中间靠后的位置,心不在焉地扯着缰绳,他一身深灰与霜月白的拼接劲装,腰际佩剑垂下长长的冰蓝流苏。 
   
  后面有人不耐他拖沓,一调马头挤到前去。杜明也没心思计较对方不友善的行为,低头紧了紧手里的缰绳,眼底是旁人视角看不到的落寞。 
   
   
  2 
   
  三日前——— 
   
  “启奏陛下。”早朝堂上,手执象牙笏的摄政王一派倨傲,不曾多看龙椅上的少帝一眼。“近日临安地方上报,有一门派名曰兴欣初现江湖。据称,此派以临安本地一方小城为据点,崛起势头强劲,掌门其人武艺高强行踪不定,门派内人人会使妖术,与半年前覆灭,百花秘教所用之花卉蛊香功效相似,他们以此蛊惑百姓入派。” 
   
  冕服着身的少年天子羽睫轻垂,藏在袖袍里的手微微攥紧。摄政王却仿佛没发现他的紧张。 
   
  “若放任此派扩大势力,长此以往,难保不会成为继百花后又一魔教,祸乱人心,为患江湖!” 
   
  少帝缓缓抬眼,俊美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,语气平静道:“摄政王意下如何?” 
   
  “已截获兴欣内部飞鸽书信一封,所信中所言,不日将有一伙教众路经京城西南方向的山林。”摄政王明显有备而来,也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意图。“臣以为当先派精兵小队前去试探,若只是徒有虚名便一举拿下。只是———”刻意拖长声音,脸上神情虚伪而冷冽。“陛下未表态,臣怎可擅自调兵。不如陛下选派一位近侍,与精兵队同去剿敌?” 
   
  一番回禀这才绕到点上。摄政王权倾朝野,上朝不过例行公事,生性腼腆的懦弱少帝形同傀儡任其操纵,唯有太傅与几个近身侍从忠心耿耿。现在太傅妻子被挟自身难保,摄政王又以歼灭魔教为由,要抽调近身侍从? 
   
  此去凶险,人人皆知。先不说书信真假,即使那所谓的教众不过是几个过路的百姓,也难保调走的近侍不会被摄政王手下暗中加害。 
   
  年轻的天子目光一滞,还没多想,身侧一人已站出,抱拳朗声道: 
   
  “微臣不才,斗胆恳请为陛下分忧!” 
   
  杜明眼神坚毅,迈出这一步,他已做好一去不回的准备。 
   
   
  收回思绪,杜明望向远方的苍穹。天际渐渐染上浓重墨色,精兵队快要到达埋伏地点,一场豪雨堪将淋漓而落。 
   
   
  3 
   
  他们真的在山林里撞见一伙行迹诡秘的人。 
   
  藏身灌木丛中不过一个时辰,就有七八人素衣裹身匆匆而过。杜明微微眯眼,瞧见其中一人衣袍间悬着一块腰牌,火焰般妖娆明艳勾勒出“兴欣”二字。旁边有人注意到他的眼神,顺着望去便目光一凛。 
   
  “杀!” 
   
  领队人召令未落,精兵队应声而出,霎时将兴欣教众包围。对方反应也快,几乎瞬间后退拉开距离亮出武器,顺势转身借力投入战斗。 
   
  杜明无心应战,冷眼旁观两方交手正酣,不想兴欣教众格外不好惹,每个人一对二完全不在话下,尤其是那被杜明看到腰牌的女子。蓝衣清丽冷淡,周身气势如虹,手中战矛赤烈如火,顷刻间便将两人挑翻在地。 
   
  心叫不好,杜明拔剑飞身上前,挡住女子的猛烈攻势。冰渣闪过寒光,面容普通的女子毫无表情,然眼眸沉静似水亮得惊人。乱战中她高举战矛,狠击之下宛如一柄匕首撕裂来敌阵型,精兵队原本设置好的圈套竟被她靠一己之力硬破重围! 
   
  众人皆惊,任是谁也没想到兴欣内部会有如此了得的人物。幸亏这些人并不恋战,在蓝衣女子的掩护下已准备撤散,眼看围剿计划将败,杜明试图绕过女子去追击其他人,却被突如其来的攻击逼退三步。 
   
  那喋血的战矛直指杜明门面,蓝衣女子坦然断后,嘴角无意识扬起一丝弧度,对上男人视线满满的战意昂扬。 
   
  纷乱山林中,她无畏而立,浑身气场如同高傲的女王。平心而论姿色不过尔尔,竟让杜明一瞥惊艳,盯着对方根本移不开目光。 
   
  “别让他们逃了!”眼看其他人快撤出视线范围,精兵队长厉声喝道,指挥手下忙不迭追上去。女子一挥战矛将他们生生击退好几米,收兵扭身,朝与同伴相反的方向跑去。 
   
  心念一动,杜明不多想就追上去。他曾来过山林几次,对大致路径心中有数,因此没跑出多久就意识到,女子所走的是通往断崖的路! 
   
  断崖人迹罕至,与对面只几根无名野藤相连,山下则是令人心惊的滔滔湍流。女子先一步赶到,身姿轻盈跳上那简陋藤桥,几眨眼间就要踏上对面山头。杜明哪敢大意,效仿她使出轻功趋步跟上。 
   
  感到脚下藤条晃动,女子忍不住回头,看见方才交手的人跟来不由拧起秀眉,正要加速甩开他,却在下一秒变了神色。 
   
  发现她神情不对,杜明猛然意识到什么。他还没来得及回头,就觉得身体失去支撑——— 
   
  与断藤一同坠下深渊前,他看见山崖边精兵队长模糊的影子。 
   
   
  4 
   
  流水喧嚣泛起条条白浪,运气定神的唐柔悠悠睁开双眼,又恢复成斗志高扬的少女。去周边探路的杜明回来了,递给她几个刚从树上采下的甘甜野果。 
   
  唐柔不多客气,道了谢便接过。因为察觉及时反应迅速,他们幸运地借力摔到紧挨山涧的树丛里,用茂密树冠做了缓冲才免于粉身碎骨。 
   
  “你怎么不抓我?”唐柔用水洗了洗果子,抬手递过去几个。 
   
  “都是落难之人,姑娘何必为难在下。”杜明不以为意。 
   
  “为难?”她反问,杜明心里咯噔一下。“现若不擒,待出了山林,你就不担心我会逃走?” 
   
  “……”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敌意和警觉,杜明心下无奈:“姑娘既如此防备,又为何敢食用在下给您的果子?” 
   
  “你怎知这就是你采的?”唐柔早有准备地扬起左手,掌心里不知何时多出几个果子。杜明失笑,原来人家趁自己不在另做了准备。面前少女容貌普通,双眼却极为明亮,几步开外潺潺的幽深山涧都不及她瞳眸清澈,带着小狡黠一眨不眨盯着杜明。 
   
  “咳,多说无益,这深山危险,我们还是早些出去吧。”杜明抬手指了刚勘察过的方向,道:“此地我尚熟,沿那边道上走约一个半时辰,便能到阴面山脚,与京城只隔一条护城河。虽人烟稀偏,总好过留在蛇虫夜出的山里。” 
   
  唐柔也偏头看过去,似乎在思考什么。杜明停了一下,继续说:“巡城守卫几乎从不去那边,到了之后你沿河往南走五里,就能远离京城兵力,快回临安吧。” 
   
  迎着唐柔有些惊诧的目光,杜明笑了笑说下去:“方才交手时,姑娘所出每一招都用尽全力,却只为自保而无杀戮之意,反倒被在下连累,坠崖与同伴失散,实在愧对姑娘正气浩然,还望海涵。” 
   
  “哦?”唐柔挑眉似笑非笑。“那么你呢?虽为朝中人,应战却不积极,同伙不敌方才出手,又被他们下绊落得如此地步,现在还好心为我指路———” 
   
  “唰!” 
   
  她速度快得惊人,杜明才一眨眼,唐柔已飞瞬起身拉开距离,赤色战矛抵住他的咽喉。 
   
  “难不成是想由我找到兴欣所在?”唐柔拧眉冷笑。“劝你放弃这个想法,当真觉得我会留你一命?” 
   
  “在下为当今圣上而活,此番从未想过要回去。”年轻的侍卫敛起温和的表情,面色平静地看着她。 
   
  然后目睹了前一秒冰冷的姑娘下一秒愣住。 
   
  “你是少帝的人?”唐柔有些动容。杜明不解她微妙的语气,却想到太傅曾提起寻找过在野势力的帮助,恍然大悟:“莫非……贵教统领是那位———叶前辈?” 
   
  “正是!原来是一边人,多有冒犯还请阁下勿怪。”唐柔收起战矛眉梢带笑,对杜明一拱手。 
   
  “姑娘客气,在下乃少帝近身侍卫杜明。”杜明抱拳:“冒昧问姑娘芳名?” 
   
  “我叫唐柔。”她很快地回答,眼神下意识瞟了一眼旁边。 
   
   
  5 
   
  折腾一通发现彼此居然是自己人,新成立的两人小队很快达成下山回兴欣的共识。他们按计划到达护城河边时已近黄昏,凄迷夕晖散落滔滔水面如破碎的金箔。 
   
  唐柔与京城的赭红外墙隔水相对,她在岸边一块凸出岩石上站了许久,落日天空下的剪影十分优美。 
   
  “杜公子。”她突然开口,一边小憩的杜明看过去。“你可知这河水如何能渡?” 
   
  “上乘轻功即可。”杜明也望向河面,护城河不宽,修到此处借地势转了个颇为凶险的弯,易渡难登,这也是巡城卫甚少来此的原因。他剑眉微扬,语气平和:“明日午时前我们就能到达京城势力外最近的县镇,唐姑娘不妨休息一下。” 
   
  “不必。难保他们不会追来。”唐柔丝毫没有放松,目光粘在河对岸某点不肯收回。“今日辛苦了,杜公子先休息吧,留我守夜就好。” 
   
  杜明争不过她,勉强答应让她守前半夜,便找了个背风的干燥地儿半靠树闭上眼睛,夜色降临在视线所及每一个角落。她回头望了望杜明的方向,便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。 
   
  闭目默念心诀,再睁开,手中战矛已点起几朵灼灼火光,照亮脚下一方水面。 
   
  唐柔先前在腰际系了一圈薄如蝉翼的夜行衣,现已抖展开披上身。她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睡熟的杜明,暗运内功纤足轻点,借战矛流炎火光照明,夜渡护城河直奔京城而去。 
   
  身为兴欣教内护法,唐柔的速度和轻功都数一数二,不到一刻钟便站在城墙外,灭了光亮纵身上跳,噌噌几下跃上城墙高处。她警惕地低伏身子,证实周围确实没有巡城卫,这才松了口气向远处看去——— 
   
  已过二更,城中四处仍亮着一盏一盏的灯笼,原本阴谧的街巷全被暖黄的光芒笼罩。想来快上巳了,这倒方便她认路,唐柔毫不费力辨出自己要去的方向,快速挑了大致道路,穿梭在夜间的身影无声而迅捷,只有风声匆匆过耳。 
   
  越往城中,灯火越盛。城中心多是富贵世家,个个都装点成辉煌光景,唯独一家,高墙深院门口孤零零挂着一串小灯笼———按京中习俗,这意味着这户人家有成员长期在外,几乎失联。 
   
  今晚风不小,灯笼被吹得摇摇欲坠。紧阖的大门开了半边,两个十六七岁模样的侍女一前一后走了出来,手里分别拿着长竿和打火石,看样子是要为几近熄灭的灯笼续火。街道很静,风一时停住,稍微留心便能听到她们的说话声。 
   
  “……点完这轮,三刻钟后换下一班……” 
   
  “……这要一直挂到上巳之后呢……” 
   
  “……小姐出门以来,三年没有回家了。姥爷嘴上不说,谁又看不出他记挂小姐……” 
   
  “……世道不平啊,也不知道小姐在外过得如何……” 
   
  藏在附近树上的人一言未发,只是用手捂紧了嘴,抑制住一声啜泣。 
   
  待侍女们重新关上门,空旷的街道又陷入凝固般的夜色。几分钟后,一个黑影轻巧地跳到地上。 
   
  月光下的少女眼角微红,快步向前没入院墙的阴影,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。她缓缓跪下,对院门及门内的亲人行了长叩大礼。 
   
  “女儿不孝,非但未承乐膝下,还离家闯荡惹家父挂念……” 
   
  唐柔说不下去,深知此地不可久留,拭干眼泪低头起身,紧贴墙角沿来时的路径返回。她漫不经心拐进一条死胡同,走到尽头停下脚步:“什么时候跟来的?” 
   
  “不能让姑娘劳累守夜,一开始就留意了。” 
   
  巷口走来的俨然是神色如常的杜明,语气很是诚恳:“唐姑娘轻功了得,在下实在佩服。” 
   
  “能跟我一路,杜公子也不逊色。”唐柔转过身来。“方才只是临行前归家告别,还请公子勿作他想。” 
   
  “言笑了,在下以身相护姑娘亦不多辞。”杜明正视着她。“姑娘礼数周到言行大气,非名门之后则少有,不想竟是京商唐氏家的千金。” 
   
  “绣闺之内方为千金,现身在外,只有兴欣护法唐柔。”她声音不大却干净果断,周身有种寻常富家小姐不同的气质。 
   
  不是头插珠翠玉簪身披云霞绸衣的娇弱瓷娃娃,反而鲜活,灿烂,生机勃勃。 
   
  杜明看着这个女孩儿,夜行衣也掩盖不住她的光芒,他向她走去。 
   
  “能有唐姑娘这样的护法,兴欣必定是个了不起的教派,杜某十分期待此后的行程。”遥远的地方隐隐传来三更的梆声,杜明望了望四周。“夜深露重,我们快些返回吧。” 
   
  唐柔默认,刚走一步,一件还带着男子体温的外搭落在肩上。她偏头,杜明正好擦肩走开。 
   
  “兴欣不是魔教。”说这话时,他们已站在了城墙外面对河水,唐柔突然出声,双眼直视远方的山林。 
   
  “?”惊讶于她为何此时提起,杜明分神打量她一眼。 
   
  “也不会蛊惑人心的妖术。”女孩眼底闪过一朵小火花,语调轻快踏上水面。 
   
  隐约瞟见对方唇角翘起的弧度,杜明恍然发觉,心跳不知何时加快了许多。 
   
  ……真的,不会吗? 
   
   
  6 
   
  依杜明所言,次日太阳当头之时,最近的村落出现在两人面前。他们在村里向路人开放的驿站稍作休整,规划了到临安的路线并很快启程,前往下一个地点———齐州。 
   
  两人身上都还带了些散碎银两,就近买了两匹马代替脚力。杜明替唐柔挑了匹性情温和的白马,马背上的蓝衣女侠攥握缰绳,好一个英姿飒爽的江湖女儿。 
   
  杜明驾一匹棕马,临行前他回首望了一眼远方的山林。黑云团簇,京城及周边下了一夜的暴雨仍未停歇,滂沱的雨将一切痕迹冲刷干净,那条山涧水位猛涨,,若有尸首掉进去立刻就会被吞没。 
   
  精兵队恐怕已返朝禀报了兴欣教众被歼,以及少帝近侍坠崖身亡之事。杜明冷哼一声,耳畔响起马蹄声,唐柔折回,注视着他认真地说:“我们会回来。” 
   
  我们会回来,我们会赢,为世道带回公正,为苍生赢得天下。 
   
  杜明颔首,不可忽视的心跳间隙,他听见自己说:“一定。” 
   
  唐柔起初一心想早点回去,刚接来的新人应该已踏上归程,她怕自己迟到惹兴欣客栈的老板娘担心。 
   
  可她遇到了杜明。 
   
  说起来,这还是第一次和外人结伴同行,本以为会尴尬,没想到这个杜明一点儿也不木讷。一路上,他把宫里外情况介绍了个遍,看她不说话还讲起了自己和近侍同行的趣事,唐柔听着心里多是感慨———少帝尚被软禁,近侍又能好到哪去,这苦中作乐的精神也是无奈。杜明却怕晾着她,又主动问起兴欣的事。世家出身高情商的唐柔心领神会,杜明在很努力地回避冷场。 
   
  聊天内容多又懂分寸,对于富家千金为何流浪江湖,杜明就一句也没有多问过,甚至不曾表现出对唐柔身世的好奇。 
   
  感觉是个可靠稳重的人。唐柔驾马走在杜明身侧,自己都没发现脸上浮现的可爱梨涡。 
   
  暴雨过后是倒春寒的结束,春天真的来了,东风拂面暖意醉人亦醉心。两天后他们到达齐州,随着如织的游人停在一家客栈前。杜明订了两间客房,让唐柔点些酒菜请店家做好送上去,自己跟着小厮去后院拴马,不忘叮嘱唐柔进房休息。 
   
  两间房在一块,收拾得干净整洁,新打的水一并抬了进来。唐柔不急坐,而是先动手备好清水给杜明洗脸解乏,不多会儿菜肴和凉酒端来,还是未见杜明踪影。心疑渐生,唐柔掩了房门匆匆下楼,去马厩寻人未果,又从后门绕到街上往客栈正门走。没走几步,她就瞧见了要找的人。 
   
  齐州闹市卖花姑娘多,杜明就正被一个拦住。鹅黄襦裙搭浅紫褙子,竹篮里装满姹紫嫣红的春景,少女身段玲珑娇笑嫣然:“奴家且问,这里哪朵花最得公子赏识?” 
   
  青年侍卫涨红一张俊朗的脸,殊不知这样更惹人调笑,他飞快扫过花篮随手指道:“在下觉着这海棠不错……姑娘可否行个方便放在下过去?” 
   
  附近目睹此景的人都有些忍俊不禁,卖花姑娘调皮地上前,顺手抽出一枝杏花照着自己的衣服比了比:“公子可知‘小楼一夜听春雨,深巷明朝卖杏花’?您倒是说说,奴家的杏花哪里比不上那海棠了?”说着,竟用缀满花影的细枝去挑杜明的下巴。 
   
  杜明险些当机。 
   
  一只手突然伸出拂开了花枝。杜明一愣,卖花女也怔住,面前的蓝衣女子眉眼弯弯,从容不迫地接话:“个人喜好罢了,‘猩红鹦绿极天巧,叠萼重跗眩朝日’,海棠未必就比杏花逊色。” 
   
  “小姐好文采!”卖花女挺有眼力见儿,称赞着取出海棠枝塞给杜明,铜板也没收就知趣地走开。唐柔看了几秒还没回神的杜明,自己先笑出来:“不愧是朝中人,公子风采翩翩惹人倾慕,我擅自解围,怕是斩了公子桃花?” 
   
  “姑娘取笑了……”杜明默汗,他进店前看见街上的特色吃食,安置好马匹后打算为唐柔买些,不想刚买完就被挡下。见唐柔没有丝毫不悦稍稍心安,举起手中装了点心的布搭,杜明一本正经地欠身:“让姑娘久等,又麻烦解围,在下心里过意不去,特以这齐州城的名点向姑娘请罪。” 
   
  唐柔嘴角噙笑,就见对方将花递了过来。 
   
  “还有这花,极配唐姑娘。” 
   
  唐柔大方接过,闭眼将火红的花朵贴近脸庞,却听到杜明下一句话。 
   
  “杜某虽为一介草民,也愿护姑娘,名花倾国两相欢。” 
   
  名花倾国两相欢。 
   
 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勉强算得上清秀的脸,唐柔默默竖起花枝别开目光,那海棠娇色似乎染上了女孩害羞的双颊。 
   
  走出去几步路,杜明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,对方还是刚认识几天的异性,后知后觉担忧起会不会被当做登徒子。他忍不住偷瞟唐柔一眼,女孩将容貌隐在花后的模样实在可爱。 
   
  她很适合红色。杜明在脑海里想象唐柔红衣走江湖的样子,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。 
   
  等等,这就是所谓的兴欣妖术吗?! 
   
   
  7 
   
  回程的下一站是广陵,那座传闻聚集了天下优秀琴师的江南小城。 
   
  这次他们暂居的客栈在城内主河道边上,推开窗就能一览碧浪粼粼的河面美景。晚上更是热闹,岸边有孩童放着形状玲珑颜色各异的河灯,水中央则驶过张灯结彩的画舫,曼妙乐音与婉转歌声悠悠回荡,一派雅趣好风光。 
   
  两人到广陵时将将赶在城门大闭前,待入住客栈一番洗沐已至深夜,对这番景致只是纵马过时匆匆一瞥。次日杜明先醒,他穿衣洗漱下到大堂,请送早食者稍后再去免得扰了唐柔休息,想起昨晚看到的景,象又向店家讨了几张彩纸。 
   
  唐柔醒得迟些,她撇头看见墙一侧的窗纸被日光照得透亮,心道是个喜人的好天气,遂快乐地起来整理衣着。刚对镜盘好柔亮的黑发,杜明叩门帮她带来早食。 
   
  睡足精神的唐柔小口小口咬着砂糖包,灼暖甜意掺了风干桂花的香,落到胃里分外舒畅。 
   
  杜明背对她站在窗前捣鼓什么,一刻钟后转过身来,房里响起他的声音:“这齐州河放的河灯甚是有趣,唐姑娘可有兴趣?” 
   
  “昨夜看到的那些么?”唐柔展颜一笑。“我确想去看看。” 
   
  于是晚饭提前,他们来到河边时正是黄昏,橘金的夕阳挨到微波荡漾的水面,朦胧暮色中亮起星星点点的缥缈灯火。 
   
  唐柔双手捧着一盏淡粉碧叶的荷花灯 ,那是杜明亲手做的,花蕊里立着短短一截小蜡烛,已经点上正发着微微的光。她蹲下将灯放到水中,看它在徐徐清风中漂远。 
   
  她恍惚记起年少的无虑时光,辉煌富丽的深宅庭院,想到后来佞臣当道,诚信经商的父亲被迫行贿仍不得放过,后台上位的对家上门提亲气焰嚣张,自己拒为人妾室愤而出走。家门高悬的灯笼灼眼万分,唐柔不由合上快湿润的眼,纤手交握默念愿家中一切平安。 
   
  逐渐晦暗下来的天色里,唐柔睁眸,拉起身边人的手。杜明眼睁睁由她握住自己十指交错,抵住前额叙说着共同的愿景。 
   
  “愿———前路坦荡,夜尽朝来,天下安宁,国泰民乐,吾等亦可隐逸人间。” 
   
  夜空里散落清澈星子时,两人已回到了客栈二楼,一层堂中台上有乐师悠然抚琴,就琴声饮清茗也是雅事一桩。 
   
  他们都没有再提放灯和祈愿的事。一曲《梅花三弄》奏罢,唐柔放下茶盏,向杜明致意离开片刻,随即下楼与店家交谈几句,然后坐在琴前。 
   
  那是一双生来该抚弄琴弦而非触碰兵器的手。女孩肤若凝脂指如嫩葱,柔夷太过惊艳到倒显姿色平庸,不过这不碍事,她拨出第一个音节,仿佛招来一场东风惊醒万方山野。杜明挑眉,他曾听闻唐家小姐是京城琴艺奇才,未想今日有幸一赏她的风采。 
   
  只这曲《东风桃花》,却是世人皆知的思慕之音。 
   
  杜明从未如此刻这般忐忑。他离座站到栏边,少女潇洒一挑结束演奏,起身接受满堂喝彩,抬头与杜明对视而笑。 
   
  唐柔再回来时身后跟了小厮,是受掌柜之托为琴艺出色的小姐送壶佳酿。杜明倒酒执杯对她一举,声音温柔:“敬才艺俱绝的唐小姐。” 
   
  少女接过另一杯,凝视着他的眼睛意有所指:“敬东风。” 
   
  遂同饮即尽。 
   
   
  8 
   
  归途尾声已近,若连夜赶路,临安兴欣就在眼前,唐柔却和杜明商议,要在临安外的某个小城留宿一晚。 
   
  “其实你也清楚,最近风声紧,兴欣所在的临安已高度戒备,若非本教中人,则会被多方暗示尽早离开,更无法接触到中高层。”在杜明疑惑下唐柔才说出实情,她无奈地叹气:“能证明我护法身份的腰牌,早就在坠崖时掉进山涧了。” 
   
  “那我们……”杜明没想到还有这茬,却见唐柔并不紧张,心知她肯定有办法:“柔姑娘可是早有对策?” 
   
  毕竟是教主护法,唐柔点头:“兴欣众人大多识得我,样貌便是最有效的通行证,不过我还有些准备要做。” 
   
  第二日清晨,杜明牵着两匹马等在客栈前,听得脚步声他抬头:“柔……”却如被封穴道,定在原地根本动不了。 
   
  面前走来的少女有着他从未见过的绝美容颜,细眉英气明眸灿若星辰,嫣唇皓齿未笑便已勾人心动。她新穿一袭红衣热烈似火,衬得皮肤白皙胜雪,恍若云端女仙明艳不可凡语。 
   
  “杜明?”少女站定出声唤他,声音里还有笑意。 
   
  “柔……柔……姑娘?”杜明听声音才敢确定这美人是谁,对方倒是掩口忍笑:“我便是唐柔,此番外出担心遭人记住容貌,故戴上老板娘手绘的易容面具。这才是我真正的样子,如何?吓着你了?” 
   
  “……”见惯大场面的朝中侍卫此时脸红得不行。“柔姑娘确实是我所见最美的人……” 
   
  从小到大听多了夸奖的唐柔,竟也被这句白话惹得耳垂粉红,为掩饰她赶快上马调转马头:“那……易容已解,我们快回兴欣吧!” 
   
  马蹄急促,临安城近在眼前,城墙上的守卫老远就望见熟悉的红衣,招呼同伴将吊起的城门放下。两人立在不远处等着通过,唐柔瞥见低头红脸的青年俊郎,觉得甚是可爱,却不想杜明突然看过来。 
   
  “柔姑娘,是我见过最好看之人。” 
   
  “谢谢。”唐柔预感到什么,表面上依旧风轻云淡。 
   
  “杜明愿以身心换倾国红颜平安喜乐,姑娘可肯允我此愿?”他向唐柔伸出一只手。 
   
  红颜一笑,眼波流转藏尽山光水色,玉指嵌进男子的指缝。 
   
  “便诺公子一生吧。” 
   
   
  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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